人要如何活着。
小时候，老师总是让我们写下自己的理想，叫我们树立远大的目标，并之持续努力。
我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写下的理想，至少我自己已经不记得了。
在我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，能称得上理想的或许并不存在，但称得上愿望或者梦想的东西确实是有的。
小学毕业的暑假，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似乎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，短暂的时光几乎都送给了古早的互联网。
那时还用着 Windows 2000 Professional，大多数时间是在摆弄华军上下载的古怪软件，或者看着 Web 迅雷里 BT@China 种子的进度条发呆。
不知不觉中有了算得上梦想的愿望单：自己刻录光盘把 2000 换成 XP、自己建一个网站放下载的电影、学会把电脑变成路由器共享上网…
或许正是这些现在看算不上什么的「无用之物」，悄悄改变了人生。
这个愿望单的原件已经找不到了，但依稀记得大约有 20 条左右。
到初中毕业时，其中的大半已经实现。
到高中毕业时，已经全部实现了。
人似乎总是需要一点看着像「梦想」的东西支撑自己活着。
虽然旧的愿望单已经完成，但新的愿望单悄悄出现了。
如果说写下旧愿望单的年代称之为 Web1.0，那新愿望单是属于 Web2.0 的。
在那个 Web 版、触屏版和桌面版网页共生的年代，一个 PHP 编写的 WebProxy 或者加速模式的 Opera.jar 就可以畅游互联网。
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事，但确实亲历了属于 GAE 和 Shadowsocks 的高光时刻，也见证了中文互联网的辉煌。
也是这时，命运第一次开始改变。
在 V2EX 上 ，人们讨论着「PHP 是不是最好的语言」、「都是写代码的为什么培训班就不行」、
「人生苦短，我用 Python」、「写代码随便月入过万」之类的话题，很是新鲜。
从互联网的老规矩『提问的智慧』开始，看不懂就查，查不明白就问，渐渐地大伙们讨论的东西偷偷走进了心里。
虽然彼时只会写一点 BASIC，还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学好计算机网络和 Python。
只因为这时候最有趣最新鲜的玩意全是和这些相关的（包括 V2EX 本身也是 Python 开发的）。
如果说旧愿望单伴随着 K12 的一大半，那新愿望单可能直接改变了这十年的人生。
在新的愿望单里，有学会写爬虫、有搭建自己的 Bot、有从零实现 Proxy 等等。
Python 也从刚开始的 2.6，一点一点逐渐变成了现在 AI 世界霸主的样子。
同时，这些曾经以为高不可攀的愿望，也借着 LLM 一个个加速退潮。
今天，这份愿望单中的耗时最长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。
EmiyaEngine 的 Neural Network 终于可以使用。
短暂地兴奋后，是发自灵魂的失落。
凡是能思考的东西都能清楚地思考，凡是可以说的东西都可以清楚地说出来。
凡是不可说的，我们就应该保持沉默。
暂且分不清这是因为愿望单已经实现，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只有平庸世俗的人生。
还是因为这个耗时最长的项目还不如某些脚本小子刚糊的「HiFi 脚本」。
总之，旧的愿望单确实已经完成了。
在这十年里，看过的哲学书籍也不少了。
开始，只是想知道哲学家到底在思考什么；
后来，想知道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；
最后，发现大家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，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理由活着。
毕竟，人总是需要一点看着像「梦想」的东西支撑自己活着。
有人说，人生和意义是手段和目的，先有了漫长的人生才能发现其中的意义。
也有人说，人生的意义在于当下——「Einmal ist keinmal」。
回顾过去，的确是没有看到什么意义。
那么，现在这意义也只剩活着了。
只可惜，如何活着本身也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。